普莱德前途未卜 独角兽遭遇“退婚、改嫁”
东方精工与宁德时代关于普莱德的“退婚大战”,最终以宁德时代退还部分彩礼,普莱德“再嫁他人”的结局告终。
11月25日,宁德时代公告宣布,与东方精工、普莱德、普莱德其它四位原股东一起,针对普莱德2018年业绩补偿争议达成了一揽子解决方案。宁德时代及其他四位普莱德原股东,向东方精工补偿16.76亿。除此之外,东方精工同时公告,将以15亿元的价格,将普莱德股权转让给天津鼎晖,并豁免宁德时代等五位股东在2019年的业绩补偿义务。
自此,耗时半年的普莱德业绩对赌争议基本告一段落。如果东方精工股权出售得以顺利进行,普莱德将与东方精工彻底摆脱关系,宁德时代等股东无需再对普莱德2019年度的5亿净利润负责。
普莱德的退婚闹剧,无疑让宁德时代面上无光。东方精工方对其突击返利的指责、有关利益输送的质疑,更让人一度怀疑宁德时代本身的业务模式与资产质量。因而,此事的妥善解决,对宁德时代来说,不仅事关利益,也是体面问题。
在新能源汽车销售持续低迷的背景下,动力电池行业竞争日趋激烈,在产业链中技术壁垒较低的PACK环节,更是首当其冲。随着PACK环节利润率不断下行,独立第三方的PACK厂商更是面临生存问题。普莱德从昨日的白富美,变为今日的灰姑娘,也正是这个原因。
高溢价转让 宁德时代赚10亿
宁德时代2017年年报中披露了一笔高达10.34亿元的非经营性利润,即是转让普莱德股权所得。短短一年时间,宁德时代先收购、再转让普莱德的股权(25%),即获得了高达10亿的利润,这笔巨额财富就来自于东方精工。
2017年,东方精工以发行股份及支付现金的方式购买北大先行、宁德时代、福田汽车、北汽产投、青海普仁合计持有的普莱德100% 股权,交易对价约47.51亿元。
据交易方案显示,普莱德100%股权估值47.5亿元,对应的增值率高达1992.83%,这给东方精工带来了高达42亿的商誉。
通过分析宁德时代所得的10亿利润,可以更加直观的理解普莱德这1992.83%评估增值率的意义。
1、2016年3月25日,宁德时代以6750万元对价从东莞新能源手中取得了普莱德25%的股权(估值2.7亿);
2、2016年3月27日,宁德时代以600万元向青海普仁(员工持股平台)转让普莱德2%股权(估值3亿元);
3、2017年4月,宁德时代将其持有的普莱德23%的股权以10.93亿元的代价转让给东方精工(估值47.5亿);
可以看出,宁德时代先是花了6750万元的价格买入普莱德25%股份,2天之后就将其中的2%加价10%转让给青海普仁,一年之后再以10.93亿的价格将剩余股份转给东方精工。一年的时间,6750万变为11亿,宁德时代大赚了10.34亿.
那么,为什么东方精工愿意以如此高价收购普莱德股权 ?
衔玉而生的普莱德
资料显示,普莱德成立于2010年4月,主营业务为新能源汽车动力电池系统Pack。最早的股东包括北大先行(41%)、东莞新能德(25%)、北汽工业控股(24%)、福田汽车(10%)四家公司,注册资本为10,000万元。
2016年开始,上述部分股东进行了内部股份的转让,至2016年3月,普莱德的股权结构变为:北大先行持股38%,北汽产投持股24%,宁德时代23%,福田汽车持股10%,青海普仁(员工持股平台)持股5%。
可以看出,从普莱德从成立之日起,就拥有着动力电池PACK领域最佳的商业基因。通过与各家股东在产业链分工合作,普莱德衣食不愁,产销无忧。
在当时国内实行动力电池白名单制度的背景下,宁德时代拥有着动力电池领域王者一样的地位,业绩一直突飞猛进,为其配套的PACK集成的普莱德,业绩自然也就水涨船高。
2014年-2016年期间,普莱德无论营业收入还是净利润,都体现了高速的增长态势。其中,普莱德营业收入在2014年还是2.47亿,在2016年上半年就达到了16.54亿。净利润方面,尽管2014年公司净利润还处于为微亏174万的状态,到了2015年净利润就达到1.04亿,至2016年上半年,净利润又大幅增加至1.79亿。
与此同时,根据2016年动力电池系统装机量数据,普莱德的PACK装机产量位居国内第三位。
普莱德业绩虽好,但其对上下游股股东的依赖性也是非常明显。为此东方精工设计了一个精妙的业绩对赌协议。根据协议,普莱德要在2016年—2019年度,累计实现扣非净利润不低于14.98亿元,各年度分别不低于2.5亿元、3.25亿元、4.23亿元、5亿元。
如果2016年-2019年净利润目标顺利达成,普莱德四年净利润就达到15亿,对于东方精工来说,相当于三分之一的成本就得以回收。如果利润不能达成, 五家原始股东就要向东方精工进行补偿。
可以看出,从一开始,东方精工就没有准备做冤大头,这才导致了后来宁德时代上演了吃了吐的戏剧性一幕。
退婚真相:普莱德前途未卜
普莱德资产过户之后,2016年、2017年的净利润均已达到业绩承诺金额。但到了2018年,普莱德管理层所提报给东方精工的经营业绩数据(盈利3.1亿)却跟东方精工年报自行披露的数据(亏损-2.19亿)相距甚远。
东方精工不认可普莱德管理层所提高的业绩,认为普莱德2018年的利润有宁德时代突击返利的因素,涉嫌利益输送,因而不具有公允价值。
此番论断尽管言之凿凿,却经不起推敲。倒不是说普莱德与宁德时代之间没有关联交易,而是普莱德从成立之日起,就是靠着关联方的关联交易做大做强。这从一开始,就是一个不争的事实。东方精工却在收购完成2年之后,才突然发现二者之间的猫腻,似乎太过滑稽。
新能源汽车销售的寒冬来临,动力电池领域的竞争日益加剧,第三方PACK厂商的位置也变得愈发尴尬。普莱德扑朔迷离的前途与命运,才是东方精工宁可撕破脸也要闹退婚的真正原因。
新能源汽车的补贴退坡、销量下行给了新能源汽车产业链带来了巨大的降本增效压力,从下面的产业链来看,PACK领域夹在电芯厂商与整车企业两大强势环节中间,成为了行业最先要进行压缩毛利的环节。
此外,电芯企业和整车企业不断往PACK领域进行的产业链延伸,更让普莱德这种独立第三方PACK的生存空间不断缩小。两头夹击之下,独立第三方PACK厂商生存愈发困难,市场份额不断下滑。数据显示,在2018年PACK装机总量排名前十中,仅仅普莱德一家为独立第三方的PACK企业,这无疑是拜宁德时代的恩赐。
根据起点研究院数据,今年1-8月,宁德时代动力电池总装机量为19.38GWh,市场份额超过五成,其中46%由自家负责PACK,其余10.53GWh则供给普莱德、威睿电动、捷新动力等PACK厂家以及车企。
在普莱德近三年来,普莱德在采购交易方面则严重依赖宁德时代,达到80%左右。数据显示,2016-2018年,普莱德向宁德时代采购的交易额占公司采购总额分别为79.12%、80.07%以及83.16%,整体呈现上升趋势。
可以看出,普莱德与宁德时代之间,无疑是普莱德更加依赖宁德时代。那么可以想象的是,一旦过了业绩对赌期限,普莱德还能拿到多少订单,还会获得多少利润,都要看宁德时代的心情,东方精工就再无决定权。因此,东方精工只能破釜沉舟,不顾体面也要通过业绩补偿的方式挽回部分成本。
恸哭三军俱缟素,冲冠一怒为红颜。双方关于业绩争议的背后,显然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。此方案的达成,对于东方精工来说,通过出售普莱德获取现金15亿,并争取到16.76亿的业绩补偿,合计收回了近32亿的成本,而对宁德时代来说,基本也顾全了体面。
在第三方PACK企业生存空间日趋下行的背景下,普莱德未来的命运究竟如何,依旧是扑朔迷离。显然,是否争取得到宁德时代这些娘家人的支持,无疑是普莱德未来生存与发展的关键。
(作者为私募基金行业研究员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