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曾经把王兴当兄弟的程维，现在不想放过他

"世上至少有两种游戏，一种可称为有限游戏，另一种称为无限游戏；有限游戏以取胜为目的，而无限游戏以延续游戏为目的。"

这是一本在互联网圈子里流传比较广的图书第一章的内容，而这本被人称作"烧脑"、"对战略思考很有帮助"的著作，得到了包括马化腾在内很多大佬的点赞。

其中就有曾经是好兄弟、现在一边打得不可开交一边又大谈兄弟情的程维与王兴。

那时候，不算年轻的程维曾在微博上推荐过这本书，而刚去参加过投资人饭局的王兴为这本书的中文版还写过腰封，认为这本书帮助他理解了公司竞争真正的"边界"和"终局"。

但谁又能想到，九年过去，两个"好兄弟"被时代推到了"针尖对麦芒"的位置--看似没有业务交集的双方，却不约而同在对方的腹地大打出手，而且交锋已达四次。

这对同出武夷山麓的"好兄弟"之间的爱恨情仇，早已成为中国互联网最热的话题。

在接受媒体采访中，他们私下里谈及这本书的次数也比较多。目前看起来，程维和王兴都非常认同这本书最后一个章节。

"世上有且只有一种无限游戏"。

（一）

程维最近一次出手就是大手笔。

据The Information消息，滴滴出行旗下青桔单车近日完成了10亿美元融资，其中联想旗下的君联资本领投1亿美金。而在刚提升为软银执行副总裁的愿景基金 CEO Rajeev Misra干预下，软银这次跟投了不超过5000万美金。

意味深长的是，剩下的8.5亿美金，都是程维咬牙自己从滴滴内部拿出来的。

这笔投资来得恰是时候。

3月，美团的王兴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，2020年美团单车的重点是加大投车，"不论多少个城市，全部加大投入"。

他是这样说的，也是这么做的。

尤其当前的疫情之下，为了避免公共出行带来的潜在风险，很多人选择了单车出行的方式。而这给了继承原有摩拜市场地位的美团单车，新一轮的发展机遇。

据北京市交通委相关数据显示，美团单车3月份在北京地区的平均骑行量也增长了187%，在与滴滴青桔单车的竞争中遥遥领先。

同时，王兴的目光已经从自行车跳到了电单车上。

36氪从多个信源处了解到，美团已经在本月下单了百万辆以上的共享电单车订单，合作制造方包括富士达和新日。

甚至，目前美团电单车近期还在全国多个区域征召代理机构及人员，准备正式探索电单车如何商业化。

在这样的背景下，再回过头看程维为青桔单车融到的这10亿美元的投资，意义非同一般。而且，即使在摩拜和ofo双雄厮杀的那个年代，这个金额也基本上属于融资的顶配。

在2018年2月，摩拜单车F轮融资获得10亿美元，这是摩拜最大一笔融资；而ofo即便是在最疯狂的时期，最多的融资也只是2018年E2-1轮的8.66亿美元。

当然这笔投资，其实也体现出程维内心的焦急。

相关数据表明，2019年第三季度，美团外卖的渗透率提升至15.9%；而作为智能出行领域的领头羊，滴滴的渗透率最高也不过3%。

如果从市场的渗透情况来看，程维的滴滴确实远远落后于王兴的美团。因此，2020年程维为滴滴定的发展思路，就是迎头赶上。

3月24日，滴滴发布全员内部信，公布了未来三年的目标：日单数超1亿，国内出行领域渗透率超8％。

这个指标很有挑战性。

根据程维的好伙伴、滴滴CEO柳青在2019年7月发布的数据报告推算，滴滴每日最高峰值也不超过3000万单。

"共享单车如果车辆投放被控制那么严，就算全国渗透覆盖，峰值最多也就是2000万单。"有业内人士这样表示。

因此，想要实现这个目标，共享单车市场的打法很重要。从2000万单中能切出多少，决定了程维定下的日均订单过亿目标实现的底数。

这也是勒紧裤腰带、哪怕滴滴日子再难过，程维也要凑出钱来投资青桔单车的原因。

当然，也正是因为这个难度很高的目标，程维急需扩大自己的业务边界。毕竟，靠广撒网还是能找到新的业务增长点。

"滴滴现在最大的壁垒就是规模"，在最近一次接受采访时，程维的回答饶有深意。

但是，玩边际扩张王兴才是高手。

（二）

现在程维对业务边际和渗透率的焦虑，其实都是王兴带给他的。

这两个都出自武夷山麓的"福建仔"，虽然生活的轨迹就像两条平行线，甚至求学就业都处于两个比较极端的境地，但他们最终在互联网创业的市场上认识了彼此，并视对方为好朋友。

农民家庭出身、在北京化工大学混了四年的程维，毕业后一直做销售的工作。他在阿里的6年，也是靠销售能力，干到了支付宝副总裁的地位。

富二代出身、赴美留学回国后一直在创业的王兴，因为他不下十个虽然失败却多能找到投资的项目，被很多互联网的创业者仰望。

虽然程维对外没有表述过，但他对王兴的欣赏溢于言表。因此，在每日加班后打车难问题引发的需求基础上，琢磨出滴滴打车原型方案之后，程维曾兴冲冲的找到王兴请他提意见。

没想到换来的是王兴故作高冷的几个字："什么玩意"。

当然，这态度也跟那个时候的王兴，满脑袋都是百团大战、天天被拉手网的小动作搞得火冒三丈有关。

但也说明，王兴那个时候并没有把程维的这个小项目放在眼里。

到了2016年，美团把百度外卖挤上了岸。看着饿了么被阿里吞食，王兴颇有一种江山无敌的感觉。

同时，王兴发现，在原有的业务逐渐到达市场顶部的时候，寻找新的业务增长点成为他日益关注的话题。

而这时候逐渐崛起、并已经占领线下消费另一个赛道的滴滴，就进入了王兴的视野。

在那年乌镇东兴局相关的活动上，王兴提出了"互联网下半场"和"竞合"关系的理论。当时到场的程维、刘强东，马化腾等业内大佬并不清楚，这其实表明了王兴自己对美团无边界发展的看法。

美团无边界的第一刀，王兴扎的就是自己的兄弟程维。

2017年2月，美团开始尝试网约车业务，经过近十个月的酝酿和尝试，美团的打车业务在当年12月"迈出了走向世界的第一步"，以南京为起点，打车开始了首轮扩张，北京、上海、成都、杭州、福州、温州和厦门，是第一阶段的七个城市。

到2018年1月初，美团据说已经凑齐了北京20万"开站"用户。

程维急了。

（三）

程维在知道此事前才刚刚跟王兴吃完午饭，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王兴，问对方为什么这么做。

王兴沉默了一下，给出的回答是："想就试试"。

当年在接受虎嗅的专访的时候，程维用成吉思汗的一句名言作为自己应对王兴这次"挑衅"的态度。

"你要战，那便战。"

在美团打车于2017年底正式越过程维心中那个红线的时候，在滴滴内部研究孵化许久的滴滴外卖项目被程维正式端了出来。

2017年12月，在美团打车融资40亿美元正式铺开之时，程维旗下的滴滴外卖在无锡正式上线。

经过疯狂的砸钱补助，滴滴外卖吸引大量的餐饮商家入驻。面临滴滴外卖疯狂补贴，美团也推出了补助计划。自此，补助大战愈演愈烈，滴滴外卖更是在10个月的时间里共烧掉了10亿元。

但补贴带来的流量并不稳定，不管是美团打车还是滴滴外卖。

最终不到一年的时间内，双方偃旗息鼓，又回到了原点。

但程维和王兴之间的关系，永远回不去了。

程维曾喜欢用"血海狼窝"来形容滴滴的处境，"滴滴是一家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公司，出生在血海狼窝，生下来就面临激烈的竞争。"

因此，他对任何一个对手的出现都格外敏感，更别提曾经是自己最好朋友的王兴，现在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上。

程维在阿里工作时，曾负责过一个只有四个人的销售团队。这些销售们，出自草莽，骨子里透着沉默的狠劲。

只花一年，程维就带这四个人将业绩做到了全国第三。要知道，当时阿里巴巴在全国有9000名销售，分为了几百个团。

在荒野中奔跑的那些年，程维明白一个道理：狼的力量，不光体现于吼叫和撕咬，更体现在长途奔袭和雪夜蹲守，耐力才是最强大的力量。

关键，王兴也从不怯于战争。

美团四处出击，不停扩张。不管是最强大的互联网巨头，还是明星创业公司，甚至强如阿里巴巴，王兴统统以最决绝的方式，发动进攻，拿下战场。

所以，这两个人的决裂之后，就是无穷的争斗。

最新的消息，在最近一个月之内，程维不光投入巨资开战共享单车，滴滴还悄然上线了滴滴跑腿业务。

3月16日，滴滴官宣，即日起，该公司在郑州、上海、深圳、重庆等21个城市上线跑腿服务。这是继滴滴试水外卖业务后，再次拓展本地生活服务领域。

有意思的是，在3月下旬美团正式发布了自己的财报之后，滴滴跑腿开始铺设社交平台营销。由90后演员彭昱畅和视频大V通过视频传播，同时辅助每天首单低至一毛钱的价格补贴。

这个看作是程维对王兴隐忍一年多的致命一击。

兜兜转转，历史到了新的关口，命运的天平最终会倾斜向何方？

程维与王兴开始以头角峥嵘的姿态，争求那破茧而出的唯一机会。毕竟，互联网大佬们都深知一个观点的正确：

你做得越多，你的敌人就越多。

当然，没有人天生就是敌人，只是走着走着就成了敌人。

毕竟，在世界之外，在时间之中，无问西东。

 

参考资料：

《程维身上有哪些优秀的品质是不为人所知的？》 珺竹 2018年4月

《武夷三杰》 i黑马 2017年2月

《对话程维：尔要战，便战》虎嗅 2017年12月

《青桔单车融资10亿美元 滴滴重金布局两轮车市场》 BTech 2020年4月

《程维再战江湖，滴滴左右开弓》 tech星球 2020年4月

《腹背受敌、背水一战，滴滴该怎么办？》36氪 2017年4月

《美团打车、滴滴外卖，暂时停战》36氪 2018年9月

《美团打车难入局》蓝鲸财经 2019年6月